有那么一瞬间,越读完全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尽管此时的她没有守望者的加持,也能清楚地看到银斑猫的模样,而等开了守望者再看周围,其他量子兽依然是一团团模糊的灰影。
她只能看到盛雪鸠的量子兽。
越读缓慢地抬头。在她的视线里,联邦元帅盛雪鸠正闭着眼,看不出表情,似乎根本没在注意这边。
与其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越读小腿旁状似乖巧的漂亮长毛猫——它开始用脑门顶越读的腿窝,同时蓬松的尾巴一晃一晃,像极了撒娇。
哨兵向导的量子兽,象征着他们的潜意识,有些研究者认为量子兽就是另一个自己,是自我意识最本真的体现。
……资料中是这么描述的。
越读沉默片刻,无视周围众多探寻的目光,伸手触摸猫咪双耳之间的位置。
她看着那两只耳朵软软地倒伏又立即立起,很精神地转啊转,耳朵尖有一撮细小的银色毛发,不仔细看很难发现。
这就是宿主的潜意识吗?
越读以前也撸猫,就是越好负责投喂的橘猫大墩。
虽然那猫不怎么待见她,撸个几秒钟就要溜,看越读的眼神活像是在看暴徒,宁死不屈。
越读觉得强撸的猫不软,也就没强求。
可是眼前这只貌美的长毛猫,竟然在主动求撸!
就算知道猫不是真正的生物,而是盛雪鸠的量子兽,越读也还是没忍住上手了。
领导席,盛雪鸠还是闭着眼。
校长刚刚发表完了讲话,他关闭面前的扩音设备,笑眯眯道:“元帅很喜欢那孩子吗?”
校长安德里亚是一名向导,他今年一百六十多岁,安抚过无数哨兵的精神,判断一名哨兵的精神状态就好像睁眼闭眼一样简单。
正因如此,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身旁年轻女哨兵精神状态的变化。
盛雪鸠语气漫不经心:“啊,是很喜欢。”
喜欢到,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向来躁动不安的心室如同被什么东西安抚浸润,一瞬间就安宁下来。
“她坐在机甲系哨兵专业的区域,元帅,她是个哨兵。”
盛雪鸠抬眼:“你想说什么?”
“这只是一个老人的善意提醒,她的气息更像是向导,我担心你认错。”校长说。
盛雪鸠没有说话,她垂眼瞧着愉快撸猫的越读,半晌才道:“无所谓。哨兵、向导、普通人,都无所谓。”
哨兵容易陷入精神的狂乱或游离,能将他们从这种状态中拉出来的,只有他们的绑定向导,以及能力顶尖的那一小部分向导。
军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军衔在上校及以上的哨兵必须绑定一名向导,协同作战,以避免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盛雪鸠是元帅,本身就站在军部权力的顶峰,她没有绑定向导的意愿,也没人敢押着她去绑定,只能有意无意地提醒提醒这样子。
至于这些提醒元帅会不会听,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除了在银狮军团配备常驻顶尖向导,也找不出别的办法。
不过至今为止,盛雪鸠一次都没有失去理智,依然拒绝任何人的精神疏导,据说有人私下里赌她什么时候精神崩溃,最长只有三年,最短就在明天。
大概这就是作为哨兵的悲哀,如果没有向导,他们最终的归宿就是疯狂,破坏、杀人,再自我毁灭。
校长 暗自叹了口气。
这时,开学典礼迎来了最后一个环节,就是优秀学生代表发言。
先起身的是新生代表。
越读的手指还陷在猫咪背部柔软顺滑的长毛里,眼帘却抬了起来,看着站在台上的少女。
这是今年这届哨兵专业的第一名,应薇。
也是这个小世界的“女主”。
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旋星系小世界的基本资料十分完备,剧情线相关的资料却少得可怜。
如果说祈酒的世界至少还给了个剧本大纲,这个世界就连一点故事梗概都没给,只发了主要人物介绍。
对此,越读十分平静。
毕竟她之前就见识过了主系统各种骚操作,像这样的小意外,已经不会让她有什么触动了。
顶多就是记仇小本本上再给主系统记一笔嘛,多大点事,呵呵。
应薇不是首都星人,她出生在靠近边境的一个小星球,在十七岁时正式觉醒为哨兵。
她父母双亡,由叔叔抚养长大,尽管家境平凡,学校师资有限,她还是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首都星第一军校。
一看这人设,越读就知道应薇会是那类坚韧不拔的成长型女主,未来必定会在战场和联邦高层搅动风云。
不过未来到底是未来,应薇现在只是个来自偏远星球的哨兵少女,她需要学会的东西太多了。
老生代表则是一名向导。
戴着眼镜的温和青年,说话也同样温文尔雅,具备向导最需要的安抚人心的气质。
——他就是之前那两名女向导口中提及的,向盛雪鸠告了白的人,第一军校的首席向导。
越读倒不觉得这人有什么威胁。
他在表白前似乎很自信,没有想到会被拒绝,所以选择的告白地点大概是某个公开场合,才会让普通学生都知道。
不过,在上台面对领导席鞠躬时,这位向导的表情自然大方,不见半点窘迫。
也是,如果连这点心理素质都没有,又怎么会成为首席呢。
越读听了片刻,觉得讲话意义不大,就垂下头接着撸猫。
长毛猫或许是被rua得舒服了,忽然后退一小步,一跃而起,稳稳当当落在越读双腿上,大尾巴愉快地甩来甩去。
越读:“……”
就在这愣神的一小会儿,猫就开始用毛绒绒的头去顶她的手心,喉咙里发出很低的咕噜声,明显是在求抚摸。
谁能拒绝这样的邀请!
越读温柔地挠了挠它的下巴。
此时的礼堂中,有一半的人都在关注这个新生和元帅量子兽的互动,还有一半人在看台上,试图看出元帅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很遗憾,什么都没能看出来。
开学典礼就在这样诡异的氛围中结束了。
盛雪鸠坐在席上不动,她的量子兽也缩在越读怀里不动,一副我就等着你来找的样子。
越读抱着猫起身,隔了半个礼堂看盛雪鸠。
班导:“哨兵一班的学生,哨兵一班的学生跟我来!越瑶,你是要去?”
越读回头,掂了掂怀里的猫,满脸无辜:“班导,我去还猫。”
班导:“……那你去吧,待会儿直接回寝室就行。”
越读走上台。
“元帅,借一步说话?”
——————
片刻后。
越读和盛雪鸠一起坐在礼堂屋顶上,怀里还抱了只猫。
“总结一下,你是我的。”盛雪鸠表情平淡。“是这个意思没错吧。”
就在刚才,主系统提示越读完成了接近宿主的任务。
但这次,它没有说明不允许向宿主透露小世界之外的信息,越读就干脆像最开始的两个世界那样,将主神、系统和任务的相关情况都说了一遍。
在她说话的时候,盛雪鸠一直保持安静,没有出言打断,直到她说完才做出了总结。
“你是我的。”
——能将越读尽力不掺杂个人感情的叙述理解成这样,元帅也是很会联想了。
越读有一下没一下地顺着猫背毛:“……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她原本以为宿主会先问任务的事,结果盛雪鸠听完之后,第二句话就是:“那很好。我还在想,你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来。”
越读手上动作一顿:“你知道我会来?”
“是,一直都知道。”
电光火石之间,越读明白了。
这是自我意识没有受到主系统干扰的宿主,她同样对这个小世界没有归属感,同样知晓她自己的本体并非人类,还有其他分体。
不仅如此,盛雪鸠似乎比祈酒、比奈茵所知道的还要多。
比如“越读会出现”这件事。
“我不清楚我是怎么知道的,”盛雪鸠说 ,殷红唇角上扬,露出一个弧度略深的微笑。“但是你会来,我深信这一点。”
屋顶采光极好,在这样盛大的阳光下,淡金发色的盛雪鸠像极了降临世间的神祗。
就在这时,猫好像不甘心被忽视一样,很不安分地伸出舌头,舔越读另一只手的手腕,尾巴又翘起来。
盛雪鸠眸光微微一沉。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