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道。
“那你实际做了吗？”
张秀鹃摇了摇头。
“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魂魄深处本能的杀人冲动之后，我就尽量少出来闲逛了。这十年之间，长期保持一种沉睡的状态。直到，有天夜里偶尔苏醒，看到您的父亲……”
说这话时，她还小心翼翼看了我爸一眼。
我爸一怔，疑惑道。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张秀鹃见我眼神不善，赶紧语速飞快的解释。
“高人您别误会！作为鬼魂，我们对活人的魂魄和生机感知非常敏锐。您的父亲为他公司的员工租下这里作为员工宿舍之后，前不久有一次晚上聚餐之后，开车送了几个核心员工回来。恰好那天我醒来，看到了他。”
“然后呢？”
我语气淡漠。
她继续道。
“当时人多嘈杂，且灯光大亮，我躲在墙壁里面一看到您父亲，就能感觉到他刚硬的八字和魂魄气息。既是不惧普通鬼祟之人，也是正人君子。所以我就在想，或许他能帮帮我呢？哪怕他只是个普通人。”
“但作为老板，他肯定也不会经常来员工宿舍这里。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那就是用各种方法吓唬住在这里的员工。他们肯定会告诉老板，老板一般不会信邪，就来看看或者尝试。到时候我就现身，说明真相，恳求帮助。没想到……”
张秀鹃说着，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复杂和古怪。
“没想到这位老板的儿子，竟然是一位会法术的高人——也就是您！而且身边还带着一只如此厉害的胖鸡妖，瞬间锁定我尸身的位置。我都没来得及反应呢，就被法术给抓摄了出来。”
小圆大怒。
“睁大你的鬼眼看清楚！爷是海东青，海东青知道不？翱翔于高天的猛禽，号称万鹰之主的族群。”
张秀鹃仿佛受了惊，讨好地陪着笑。
“抱歉抱歉，您真的是太像小时候我在农村老家养的胖母鸡了。”
小圆：“……爷吃了你这蠢鬼！”
我摆摆手，让小圆别闹了，然后问张秀鹃。
“那杜军禽兽不如，罪该万死。你希望怎么报仇？走阳差的正规流程，还是自己亲自动手。我都可以帮你。”
张秀鹃一听，顿时激动到浑身颤抖。
“真……真的吗？高人，您愿意帮我！还让我能自己动手杀那畜生。我……我还活着的时候，也在乡下听老人说起过一些灵异传说故事。据说无论任何原因，正派高人都是不愿意妖魔鬼怪杀活人的。”
她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我嘿嘿一笑。
“正派修士，也有不同的性格。至少在我这儿，不会那么迂腐刻板。只要那人是真的该死，那就是得死！”
顿了顿，我又继续说道。
“当然，不过这里面的道道我也要和你说清楚。你也知道，既然自己能变成鬼魂，这世上是有阴曹地府的。根据我知道的情况来看，如果你不亲自动手报仇，而是走阳间律法的话，那么你去了阴司属于受害者，下辈子投胎的话，可能会有一些优待。”
“但如果你选择亲自动手报仇，杀掉杜军的话。那无论如何，都属于厉鬼杀人。就算是报仇，去了阴曹地府，恐怕也是要遭受一些刑罚了。而且下辈子转世投胎的时候，优待也没了。这一点……你自己要心里有数。”
说完了这些，我就不说话了，等待着张秀鹃的回答。
当然，理论上我也可以再施展符箓为她像阴司求情，到时候即使杀人也能在地府审判时减轻罪责……
不过，上面这些情况都是修行界自古流传下来的说法。真实情况如何，我其实也不得而知！
尤其是在见识了两次阴曹地府“阴差”——包括黑白无常的怪异之后，总觉得这里面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我选亲自动手报仇！！！”
张秀鹃几乎没有思考，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
“哪怕去阴曹地府受尽刑罚，我也一定要亲自把杜军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生给杀掉。让他体会比我更大的痛苦。”
她面容扭曲，整个人散发出阴冷的凶戾煞气。
让我爸这个普通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站在我身后。
其实我完全能够理解张秀鹃的选择和痛苦。九十年代的大学生——哪怕是大专，也已经算是较高学历了。来到深市，也顺利找到工作，即将面对的是大好前程。
可惜她的整个人生，还没有开始，就被杜军给结束了……而且还是如此凄惨和痛苦的方式，死后连尸骸都不得安宁！
于是我点点头。
“好的，我明白了。只要杜军还在深市，那我会想办法尽快帮你找到他，接着你亲自动手报仇。一切结束之后，我会用符箓送你去阴曹地府。当然，如果不在深市了，这事儿就要麻烦很多。我不敢许诺什么。”
“已经很好了。多谢高人！多谢高人！”
张秀鹃眼中又流出血泪一样的痕迹，在地上对我磕头。
我爸在旁边好奇地问。
“儿子，你准备怎么寻找杜军啊？先不说这女鬼张秀鹃和杜军本来就不认识，只是帮忙找房的中介，那天才第一次见面，对方的啥信息都不知道。更何况，现在都已经过去十年了！最近十年社会发展迅猛，很多东西沧海桑田啊。”
我一脸云淡风轻高深莫测的样子。
“爸，你和妈不是从小就很好奇，我跟着师父学的术法，还有修行者的很多事儿吗？今天就再让你见识见识，开开眼……”
啪！
我脑袋上轻轻挨了我爸一巴掌。
“知道你厉害！但你这幅装模作样的高深样子，让老爹我不爽了。你就算修成电视电影里说的那什么’天师’，你也还是我儿子。”
我立刻怂了，点头哈腰陪着笑。
“是是是！老爸教训的对。”
然后脑海里就响起小圆私聊我的哈哈大笑声。
“哇咔咔咔！吴小子啊吴小子，你也有今天？让你装逼，让你嚣张，让你豪横。遇到硬茬子了。分分钟打爆你的狗头！”
我：“……”
“死胖鸟你给我等着！有我爸妈在，不好怎么弄你。等单独咱俩的时候，你忘了。”
“爷会怕你？呵呵呵。”
我不理这二货，转头看向张秀鹃。
“有些事可能回忆起来会比较痛苦，但我还是得问你。当年那杜军凌辱你的时候，你疯狂反抗，可有用力抓挠他，给他造成一些外伤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