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摇摇头，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尚未寻到王妃踪迹，不过……”
“砰！”
一声巨响打断了管家的话，眼前的桌案应声而碎，在管家的身前轰然倒塌。
段珩一双拳握得极紧，手背上有一些木屑碎渣嵌入，双拳血迹斑斑，指缝间不断有鲜血不断流出，看得管家忧心不已，段珩自己却像察觉不到痛似的，只静静站在那里。
他紧握成拳的手微微有些发抖，低头垂眸，好似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三天了，他忍着伤忍着痛忍着气找了顾皎皎三天，可那个女人，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丝踪迹也寻不到。
管家犹豫了片刻，还是上前唤了一声：“王爷……”
段珩转头看向管家：“吴叔还有什么事吗？”
他的声音平静，丝毫没有暴怒或是痛苦的感觉，可这样，却让管家越发担忧了。
他看了段珩一眼，又迅速低下头：“属下等抓到了沈淮安，王爷要不要……”
段珩一怔，撩起衣袍在太师椅上坐下，冷然道：“带上来。”
沈淮安被带上来时，一身狼狈，全然没了往日风度翩翩的佳公子模样。
段珩冷冷看着他，直截了当的问：“皎皎呢？她去哪了？”
沈淮安冷笑一声：“秦王殿下这话好生奇怪，皎皎是你的王妃，如今她不见了踪影，王爷却来向我询问，当真是可笑至极！”
段珩暴怒，一掌拍在身侧椅子扶手上：“住口！告诉本王，顾皎皎在哪里？”
沈淮安嗤笑：“我一介小民，如何知晓王妃的下落，草民可真是，惶恐啊……”
他嘴上这样说，面上却无丝毫惶恐之色，甚至嘴角还挂着一丝讥讽。
“当初你娶了皎皎，你那样欺辱折磨她时，可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她心心念念想要嫁你，拿命护你，可你是怎样对她的？段珩，你根本不配得到她的真心，你不配！如今她又不在，你这般，是做戏给谁看？”
段珩倏然起身，缓步逼近沈淮安。他骤然揪住了沈淮安的领子，居高临下看着沈淮安近乎癫狂的面容：“不管本王配不配，本王都是她的夫君，这辈子，她也只能是本王的王妃。”
“段珩，你无耻！”沈淮安怒容满面，他视若珍宝的皎皎，凭什么被这个男人折磨欺凌？
“呵。”段珩冷笑一声，一把甩开沈淮安，“无论如何，她都是本王的，而你，永远也得不到她。”
他的眼瞥向地上一块翠绿玉佩，那是方才自沈淮安身上掉下来的。只一眼，他便瞬间变了脸色。
沈淮安显然没想到段珩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指着段珩，怒不可遏道：“段珩，你……”
“此物你从何得来？”不待沈淮安说话，段珩便冷然开口，他的掌心，赫然躺着方才地上那块玉佩。
沈淮安面色微变，伸手就要去夺：“这是我娘亲给我的，秦王殿下不要胡乱将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段珩将手掌一合，沈淮安便抓了个空。他看向沈淮安：“告诉本王，是否还有一块玉佩，与你这枚相似，只是形制……应当是一左一右。”
沈淮安虽不知段珩为何这样问，却只是冷哼一声，说道：“此玉乃我外祖母所有，在我娘亲与小姨出嫁时给了她们，一人一半。我娘亲的自然是传给了我，小姨那块应当是给了皎皎，只是自打五年前她出了一趟门，回来便再也寻不到那块玉了。表妹伤心了许久，打那以后，顾府所有人都不曾提过那块玉。”
段珩握着沈淮安的玉僵愣在原地，那玉，是顾皎皎的？
那块玉是顾皎皎的……所以当年救他的人是……她？
所以，他护着的不是救他的人，他伤害的才是深爱着他的救命恩人……
一瞬间，段珩只觉得自己的脑子嗡嗡作响，呼吸凝滞，喉头涌起一股腥甜，钝痛的感觉从心脏处蔓延至四肢百骸，连手中的玉，何时被沈淮安抢回去了也不曾发觉……
他满面满眼都是痛苦之色，管家见状，面上担忧之色更浓，上前唤了一身：“王爷……”
“呵！”沈淮安不知他吃错了什么药，只冷笑一声，“惺惺作态。”
管家看了他一眼，扬声喊道：“来人，把他带下去。”
王爷如今这幅样子，这沈淮安还火上浇油。若还留他在这里，只会让他刺激得王爷愈加痛苦。
待沈淮安被带下去，管家轻声安慰道：“王爷，认错人这种事，也并非您有意所为，是那顾盼盼……”
“对，顾盼盼，顾盼盼呢？”段珩抬起头，双眼通红，周身隐隐涌动着杀气。
那个女人，竟敢冒充他的救命恩人，且还以这个名头缠了他五年！
也怪他那夜烧糊涂了，又年轻冲动，见顾盼盼与那夜救她的女子有几分相似，便误以为救他的就是顾盼盼，谁知竟是……
管家被惊得不由后退一步，但很快便恢复镇定禀告道：“顾盼盼……自那日赶出府后，在城中徘徊了两日，便不见了踪迹。”
段珩眼神阴沉沉地看着管家：“找，给本王找出顾盼盼，她能冒认本王的救命恩人，就一定知道皎皎的事！等她招了，就将她活刮了——”
害的他待顾皎皎一点都不好，他……她该多恨他？
管家无声从张了张嘴，最终还是什么没多说，只叹了口气应道：“是，王爷。”
此时的段珩已然恢复平静，他沉默了片刻，扬手示意管家退下：“都下去吧，本王想静静。”
管家立即悄声退下，段珩此刻的情绪极不稳定，旁人不宜多说，只能等他自己想明白。
段珩在满目狼藉的书房内枯坐了一夜，府里众人早早得了管家的吩咐，无人敢去触霉头。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管家才敲响书房的门：“王爷，王爷……”
段珩揉了揉涨得发痛的太阳穴，淡声道：“进来吧。”
管家应声推门而入，躬身行礼：“王爷，该用膳了。”
段珩摇了摇头，面色有些苍白，“本王没什么胃口，吴叔，沈淮安呢？”
“安排在了拢月轩客房内。”段珩不曾发话如何处置沈淮安，他们也不敢随意关押他，便只能将人看管起来。
“嗯，让他离开吧，不必关着了。”段珩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
管家犹豫了一瞬，抱拳弯腰说道：“这……王爷，沈淮安近来与安平侯走得极近，只怕……”
段珩摆了摆手：“不必在意，盯着点安平侯就行了，沈淮安掀不起什么风浪，放了吧。”
如今，他实在顾不得什么沈淮安，安平侯之类的，他的皎皎还不知身在何处，她一个弱女子，无亲无故，离了秦王府该如何过活？
段珩选择性地遗忘了顾皎皎诡异的拳脚功夫，心里满是担忧与悔恨。
管家无奈的叹了口气，小声吩咐一旁的侍卫去放了沈淮安，又上前一步劝道：“王爷，流风那边，还得王爷亲自去瞧瞧……”
事关藏宝图，这，可耽搁不得。
段珩右手的食指微曲，轻轻敲击着椅子的扶手，半晌，才开口应道：“准备一下，本王要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