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罗信的嘴角现出了一丝讥讽道:“徐阶又何尝堂堂正正过?”
“那……我怎么办?”
罗信沉默了片刻道:“你也不好灰心,一切按部就班。就暂时委屈你一下,做我的助手。将东南这个乱摊子收拾了。”
徐时行的脸上便现出了感激之色,他知道,罗信这哪里是需要助手,根本就是在帮他一把。只要他跟着罗信将东南这个乱摊子收拾干净,便能够将功补过。而罗信也一定会在嘉靖帝面前为自己说话,如此最起码自己不至于被罢官,说不定自己还能够继续坐在市舶司提举的位子上。
他倒不是眷恋市舶司提举这个位子,只是他想要证明自己,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
“多谢罗大人!”徐时行精神就是一振:“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接下来?睡觉!天大,地大,睡觉最大,一切等到明天再说。”
徐时行闻听,也反应了过来,连忙歉意道:“是下官疏忽了,大人旅途劳累……”
“汝默。我们之间不用客气,你也赶紧睡,以后的日子有得忙了。”
两个人拱手告别,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罗信虽然睡得晚,但是习惯已经养成,天色刚刚黎明,便已经起来。在院子里打起了太极拳。而鲁大庆则是在一旁耍着罗家枪。
两个人练完武之后,洗漱了一下,罗信便招呼道:
“走,我们出去吃早餐。”
罗信,鲁大庆,还有万大权带着五十个家丁,穿着便衣就离开了市舶司。而这个时候,徐时行还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昨天也是太累了。跟着罗信跑了一次松江,半夜才回来,又和罗信谈了一段时间,回到床上,翻来覆去又睡不着,直到天快亮了才睡着。他毕竟不像罗信是一个习武之人,是一个真正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一旦睡着了,便像是死过去了一般。
但是,他的手下见到罗信带着一群人呼啦啦地离开了市舶司,这个时候,哪里还敢不通知徐时行?
便急匆匆地来到了徐时行的房门外,敲响了门。
徐时行正睡得香,被敲门声一下子惊醒,“呼”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抱着被子,脸色苍白,心脏剧烈的跳动起来,不由怒声喝道:
“谁?”
“大人。”
“什么事?”
“罗大人带着他的手下离开了。”
“什么?”
徐时行心中就是一惊,翻身跳下床,也顾不得传外衣,三步两步便冲到了门口,将房门拉开道:
“他带了多少人?向那个方向去的?”
“都带走了,向着早市的方向去了。”
“传的是官服,还是便服?”
徐时行匆匆地洗漱了一遍,冰冷的水让他昏胀的脑袋清醒了许多,飞快地船上了便服,便走出了市舶司,向着早市的方向走去。
早餐的杭州,还是很清冷。
罗信和鲁大庆并肩走在大街上,鲁大庆已经不是第一次和罗信微服出行,每次两个人都装作读书人,并肩而行。万大权等五十个家丁各有各的打扮,散落在前后四周,和罗信拉开了距离,又隐隐地形成了对罗信的保护,让人看不出来他们是和罗信是一伙的。
罗信带着他们出来,实际上没有什么事。他知道徐时行很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和他不同,总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就让徐时行早早地起来,给他们准备早餐。他习惯早起,并不意味着别人也习惯,特别是这些地方官,都不习惯早起。他也当过地方官,知道地方官的习性。
所以,罗信便带着自己的人出来吃早餐。他在杭州多年,平时就愿意走街窜巷,倒不是微服私访,而是把自己当作了一个游客,四处游览,所以他对杭州非常的了解。很多老杭州人都未必有他了解杭州。
他自然是知道杭州的早市在哪里,而且万大权这些人也都是当初跟着罗信来到杭州的那些人,他们都不止一次跟着罗信出来吃过早餐,对于杭州的各种小吃,都耳熟能详。这次再回到杭州,他们想起那些杭州小吃,也都一脸的兴奋。在那里互相商量着,一会儿吃什么。
罗信也悠闲地和鲁大庆商议着吃什么,一行人边聊着边来到了早市一条街,大家便分散开来,各自去寻找着自己喜爱的小吃,只是万大权等人距离罗信并不远,隐隐地将罗信和鲁大庆包围在中间。
罗信带着鲁大庆直接来到了一个杭州小馄饨的摊位前,那个卖馄饨的老者看到罗信,眼睛就是一亮。罗信不止一次来吃他的小馄饨,而在罗信官服出行的时候,碰巧被这个老者见到过,所以他认识罗信,见到罗信落座,便激动地想要跪下,罗信急忙摇头,压低了声音道:
“老伯,别声张。”
老者便重重地点头道:“小的懂。大人,您回来了。”
罗信点点头道:“来两大碗小馄饨。”
“好咧!”
老者屁颠儿屁颠儿地去下馄饨了,还没有等到他把馄饨煮熟了,便见到一个人气喘吁吁地快步直奔罗信而去。万大权等人瞬间眼神变得凌厉了起来,但是当他们看到是徐时行的时候,有各自放松下来,吃着自己的东西。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罗信转首望了过去,见到徐时行的额头都出汗了,便笑着招招手道:
“汝默兄,你也来吃早点啊!”
徐时行知道罗信不欲暴露身份,便来到罗信身旁落座,向着那个老者喊道:
“给我来一碗馄饨,大碗!”
“好嘞!”
“大人,您这是?”徐时行目光向着四周扫视了一下,这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不是怕吵醒你嘛,想着让你多睡一会儿。我是练武人,身子骨硬,而且习惯了早起。”
徐时行脸上便露出感激之色道:“多谢大人体谅下属,不过……这里不安全啊,你这次来把徐家整得够呛,一旦徐家狗急跳墙……”
罗信便摆摆手道:“不会,只要徐家还想着做他的内阁首辅就不会,我如果在这里出事,不管是不是徐府做的,陛下都会把怒火发泄在他的身上。”
“那……这里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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