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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两人有种种不谐,因为小皇帝矛盾几度激化,那夜的那段时间因为岭南的事情算是少有一段短暂平和时光。

她对先人没有意见,于是就这么陪着他站着。

但她也没敬香,他好像还生气了,过后他连续阴阳怪气冷脸好几天,她才发现的。

这些尘封的小事,因为雷同的场景,突然就这么翻涌了出来。

沈星抱膝坐在蒲团上,同时橘黄的灯光,身边也有个人,她这辈子的此刻才知道,那天原来是裴父的生忌。

那人没说,不然她大概会给他父母也敬上一炷香。

她和裴玄素再怎么样,她对去世的裴文阮夫妇没有偏见。

现在突然回忆起这些,沈星情绪变得复杂,她有好些日子没想起那个人,突然忆起,那人的面庞神态穿戴却依然很清晰。

可能是时间还不够久的原因吧。

她无声地,轻轻又长地吐了一口气,想起那个人,她唇边原来有些忧切裴玄素的神态都不禁平了,垂眸盯着膝盖上的两双手一会儿。

不过,她很快被身边裴玄素一碗接着一碗的动静弄回神了。

她蓦侧头望他,有些哑然,又有些惆释,裴玄素正盘腿坐在她身侧的蒲团上,人膝高的超大黑釉酒坛子抱在身前,双眼泛红,一碗接着一碗,前襟脸颊都被酒水濡透了。

——这样形象全无,一下子就将两个轨迹不同的人区分了出来。

上辈子那个他,不管衮烈、霸道、阴翳,阴雅而肃杀,还是其他种种形象,哪怕日陵失控,也从来没有这样仪态尽失把自己往地上一撂盘腿过。

她呼了口气,有点点好笑,又心疼担忧,甩甩头赶紧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清了,赶紧劝他:“二哥,你少喝点好不好?”

她也知道他心里难受得紧,不敢深劝,好歹少喝点,至少别喝那么急。

裴玄素摇头,没人说话还好,一旦有人开口劝慰,一直强忍的那些情绪就憋不住,眼泪潸然而下,他索性举起整个大酒坛冲着脸灌下去。

沈星不知道他和父亲的烈酒相约,他也不打算告诉她,但此刻心像被一只手紧紧攥着似的,他不做些什么他要受不了了。

烈酒穿喉,蒲团尽湿,似醉未醉,两人站起,那个人追着他,急忙拽住他想拍开酒坛泥封的手,他脚下跄踉着,这一刻酒水行血,他想放纵自己,没有刻意去努力站稳,带着她两人跄跄踉踉,一路到供桌。

他实在受情爱锁困日久,那一刻脑子一热,就这么藉着酒意,半趴在她身上,微微垂眸,主动亲了上去。

她的鼻息他吸了个正着,幽幽香橙清香刹那排开了那些浓烈的酒息,盈满他的心肺。

这一刹,满嘴膏腴,他入目尽是她挺翘的鼻尖和粉白的脸颊,唇上的触感让他脑子轰隆隆的,头晕目眩。

裴玄素没有任何的经验,他生涩笨拙到极点,就这么紧紧地凑上去,醉极矣,脑海心花轰然绽放。

可惜沈星的感观比他差太多了。

她吓坏了!

裴玄素真的很沉,要扶住一个脚步浮浮醉酒男人她几乎得出尽九牛二虎之力,裴玄素也很高大,穿衣显瘦但实际浑身紧致肌肉,她很努力,但两人还是东倒西歪,最后她被带的,两人直接摔倒在地上了。

幸好有蒲团垫着,没有很疼。

她上半身半靠在阶山底部的青砖墙上,他有半身沉沉压在她的大腿上,沈星赶紧支起身,要扶起他,可非常突兀的,眼神迷离的裴玄素仰头片刻,晃着迷糊片刻,歪过来,亲了她。

他在做什么?!

实在太出人意表了,这个动作突兀的,沈星有一瞬脑子是糊的,她意识都没反应过来他干了什么。

下一瞬,脑子轰然一炸,她倏地瞪大眼睛。

天啊!

实在把沈星吓坏了,她几乎天旋地转,但偏偏两辈子其实是一个人,某些肢体动作的习惯是一样的,他吻住了她,下意识就伸出左手扣住她的腰。

沈星条件发射腰肢一软,就像从前千百次一样,她被扣着按倒在地上。

她汗毛都竖起来了!

几乎是马上,她剧烈挣扎起来了,“裴玄素——”

她惊喘着,使劲蹬他,头往后一仰两人的唇就分开了,她脑子回笼,裴玄素疯了吧这是干什么啊?!

她吓得连推带蹬,竟把裴玄素一脚就蹬开了!后者阖目滑落,重重往后砸在地面上,一大滩酒水都被溅起来,闭着眼睛一动不动,醉死过去。

裴玄素其实没醉死,他意识突然清醒了很多,但沈星那种汗毛都竖起的感觉,他完全感受到了。

他甚至挨了一记耳光,她激烈的反应和动作,把他也吓了一跳。这境况裴玄素哪里敢真醉死过去,一下旖旎全消,人都清醒了。

他反应极快,急中生智,佯装醉死过去一样,直接滑落下来,被她一推,重重砸在地上也不动不清醒。

他这个样子,反倒是像酒醉后的无意识胡乱动作了。

沈星吓坏了,脊背的热汗都出来了,她掩着嘴巴,惊慌无比瞪着地上的裴玄素,方才腰侧被那个熟悉动作扣过的腰眼位置,有种战栗感爬上后脊,她使劲用手蹭了蹭,激灵灵打了寒颤。

她站起身连退了几步,一直退到供桌后面,差点把裴玄素父母的牌位都砸翻了。

但紧接着又是一愣。

裴玄素砸在地上人事不省了。

她又吓了一跳,站了半晌,赶紧跑过去,试了试他的鼻息。

鼻息灼热,重重的酒息喷在她的脸上,浓热得她忍不住皱眉嫌弃往后仰。

沈星:???

“裴玄素,裴玄素?”她试探性推了推他,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她又拍了拍他的脸,裴玄素毫无反应。

沈星心里不由一松,“裴玄素?二哥,二哥?”

她继续拍着他的脸,很紧张观察他。

——沈星倒是知道,有的人酒醉后有很多乱七八糟的行为,甚至把衣服脱了当街果奔她都见过。

当时白花花的人和某团黑影晃来晃去的的情景,沈星懵了,把她吓得,短促惊叫赶紧掩面闭眼背转身。

后来听说那人被五城兵马司逮住拖进去大狱关了十几天,还罚了不少钱。

裴玄素毫无反应。

沈星一屁股坐在酒滩上了,她下意识把裴玄素代入酒醉后的失控行为了,但……为什么他失控就会亲她?

果奔都没来得及这个惊悚。

沈星松了一口气之余,又很十分紧张,实在是她一朝被蛇咬,这辈子都怕井绳了。

她什么都想过,也设想过很多大家新的将来,唯独对上辈子那段附骨之疽般的关系避之唯恐不及。时光让回忆剩下的多是好处,但前提是绝对不能拉近重临,不然谁也经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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