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民惟邦本
开熙三十二年五月十二日，三年一次的科举会试如期在汴京举行。
此次从大周全国各州汇集京城赶考的“文、武、工、商”四科举人，计有十五万余人，比之开熙元年时首次科举的九千余人，增长了十六倍有余。
随着大周国民教育的普及，读书识字的青年人比例，已经突破了十分之五，大致是男青年中有八成识字，女青年中有两成识字。
因全国文风兴盛、赶考的学子人数每届增加，会试竞争激烈。
在汴京也出现了一些虽未中进士，但号称可命中每届会试命题的私塾先生。
这些人大多是胡蒙乱骗，以坑人钱财，但也有极少数的几人，真的能将每次会试四科题目猜中近半，因而名声大噪，凭出售模拟考卷赚取了大量钱财。
最有此间名望之人，一份模拟考卷竟能卖出百两银子的高价。
此事甚至惊动了主持科举的礼部和武德司，经两方派员调查后，核实这其中确无泄漏试题等舞弊情况。
礼部最终也只能以多方延请重臣名宿共同出卷来应对。多次恳求皇帝柴宗训出题下，本次商科考题中，柴宗训亲自出了一道论述题：
“试论大航海时代对民富国强、社稷和民族前途的意义。”
此题也成为了商科的压轴题目。
五月十二日辰时，举人们陆续步入京城内城的十处考场后，考场封闭，礼部主考官员和维持秩序的禁军出场宣示考场注意事项后，考试开始。
举人们在砖瓦砌的小阁间里冥思苦想了二个多时辰，已到午时，不由饥肠辘辘。
不一刻，上万名禁军挑着飘着饭菜香气的担子，步入考场，依次给每个阁间里的举人发放食盒，分文不取。
这些食盒是由主办科举的礼部，从汴京民间各酒楼招标的。今年中标的有十二家酒楼，每食盒中标价为二十文钱。
众举人打开食盒一看，见有猪肉、青菜、豆腐、鸡蛋、米饭或馒头等，颇为丰盛，而一吃之下，味道亦堪称鲜美，不由胃口大开。
监考的礼部官员和禁军军士们，则分批步入主殿中，用起了酒席。
午饭后小憩一会儿，会试继续进行。直到傍晚时分，第一天考试结束全场无一人交卷。
五月天气温暖宜人，晚上举子们在阁间将桌板放下，二张桌板便拼成了一张简易的床，打开礼部提供的被子睡起觉来。
举子们三天考试期间，如厕均需向巡视的禁军申请，得到批准后单独入厕，以防止作弊。
经三天封闭考场的考试后，试卷遮名装订成册，开始进入为期十天的阅卷期，放皇榜则在六月六日。
十五万余名举人考完后，大多都选择留在汴京，等待放皇榜，只有少数汴京籍及周边近畿州府的举人选择回家等候。
一时间，汴京的各家客栈几乎个个爆满，五月十五日午膳时，大堂里坐满了议论此次会试的举人。
“各位仁兄，你们此次考得如何？
这“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此题，下半句我就没答出来，出处哪里更是不知。
哎！看来此次会试，我又要落榜了！”
周围一半多人都跟着惋惜起来，因他们也末答出此题。
“这题你们都未答出来么？难怪在此伤感！
此句全文“皇祖有训，民可近不可下，民惟邦本，本固邦宁。”，语出《尚书五子之歌》。
不是我说诸位仁兄，这题都答不出，可以不用在京等候放皇榜了，立刻打道回府为是！哈哈哈！”
“哎！谁能想到会考这种题目？我这年来，在家中熟读熟记的，都是忠君爱国、为官修身之道，这么冷僻的语句，哪里有印象！”
…
“这“大航海时代”你们都是怎么阐述的？
我以前愣是没听过啊！考场上实在想不出来，我只得胡绉了一通，多卖我大周商品到海外，就能多赚它国银钱流入我国，这样我国就会越来越富。”
“这题确实难，我也和你差不多胡写一通。
只不过我写了一段“大航海时代”对商业兴盛的作用，以及对契约精神培育的作用。”
“我觉得“大航海时代”就是指要具有开拓冒险精神，为人所不敢为。
我大周商人要多往未知的世界各地远航，发现新大陆，发现新的商机，占领新国土！”
……
五月二十六日午后，柴宗训坐于养心殿阅看起本次科举会试登第的名录来。
四科中进士者，共计有七千三百二十六名，录取比例大致在百分之五。
柴宗训心中关注的，主要是三名本届参考的举子：
韩济渝、丁谓和杨亿。
韩济愉是柴宗训与花蕊夫人之子，在柴宗训心中重要性自不必说。
韩济渝生于开熙十二年十月，今年二十岁。
而丁谓和杨亿二人，则因元宵节柴宗训微服私访时巧遇，而在柴宗训心中留下印象。
一页页查看下来，只见丁谓和杨亿皆在文科一甲进士目录中，二人文采斐然，在答卷中皆旁征博引、论述贴切。
而韩济渝则是武举二甲进士，兵法类在前十名，武艺类稍逊色些，在一百多名。
见三人此次皆中进士，柴宗训心中欣悦。
六月二日的殿试中，柴宗训亲临文华殿，对一甲一千二百余文、武、工、商四科进士举行殿试。
见礼后，柴宗训道：
“《书》云：任官惟贤材。一国之首要，在于吏治。
所谓知行合一，唯有让百姓丰衣足食，生活富足，方能知礼义廉耻，构建圣人所提倡的理想社会。
而想让百姓生活富足，则需“农工商并重”，促进社会经济发展，并不断发展生产技术，如此才能产出丰富，辅以合理的分配制度，理想社会庶可达成矣。
朕希望你们都是通晓圣人之学和武艺、商业、技艺兼备的才俊，未来成为我大周帝国造福百姓的一方官吏。”
考虑一番后，柴宗训最终点丁谓为本科文状元，杨亿虽然才华不逊于丁谓，但那日敢对自己不敬，虽立即致歉改正，仍令柴宗训心中有些不舒服，列为第四。
韩济渝则被柴宗训点为本科武探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