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元如今见得事情败露,倒是出乎意料的松了一口气。 如今实在是装不下去了。 身份败露便是败露吧。 倒也落得轻松。 倒是夏侯锦山脸色阴晴不定。 这死女人的给他带来的惊讶比蚕房里蚕茧的层数还要多。 每每剥开一层,都会以为是最终的样子。 但是却总是发现,还有一层。 层层叠叠,似乎永远都剥不到尽头。 如今夏侯锦山便是再傻,也是能够将这前因后果逐一的串联起来。 从她昏迷着进了王府开始,便是假的。 或者还要更早。 或许在边陲之地,在她遇害的时候,便已然将那舞阳公主给掉了包。 她竟是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进了大齐。 带着一身重伤就这么昏迷着拜了堂...... 在他眼皮子底下一连沉睡了数月,由他亲自寻了太医来给她治伤...... 醒来后更是大摇大摆的在他的府里可着劲儿的享受,什么好吃吃什么,什么好玩儿玩儿什么,整个广平王府连带着他自己都被折腾的不轻...... 打不得,骂不得,每每都是滑不溜手,让人抓不到错处来...... 他甚至还亲自带着她走了几趟大齐的皇宫,他如今一想起来她一脸乖巧的对着他的母后喊母后就觉得脑仁疼...... 怪不得,怪不得,他自一初始便看他们主仆二人无比的熟悉,却偏偏是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又在何处打过交道。 怪不得他将两国边陲之地掘地三尺都未曾发现她的一根毫毛。 怪不得堂堂黑云骑能够为她所用。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任谁也不会去往如今的方向去想。 成王十几岁便能征战诸国,早已威名赫赫。 便是他也不敢轻易招惹。 谁曾想。 谁又敢去想。 这成王竟会是这么一个好吃懒做日日同他耍赖的死女人...... 他千方百计想要寻得的人竟就是他的枕边之人...... 便是他夏侯锦山,事到如今也是无法相信,也无法接受。 可是如今亲眼所见,却也不得不信。 堂堂成王竟是就这么明目张胆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休养生息。 她好精妙的算计。 也是好大的胆子。 他原有机会亲自捉了她立威,如今却是不想,竟是他一步一步亲自帮了她满血复活,逃出生天。 夏侯锦山如今觉得自己是个笑话。 满腹的谋略都是笑话。 起码在这个死女人的眼中甚是不值一提。 他竟是被愚弄了这般久。 竟是这般久...... 夏侯锦山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个死女人一般的看着她, “爱妃这一手玩儿的甚是漂亮,便是连同本王也不得不说一句,甘拜下风。” 宋元不知何时已然捡起了扇子,啪的一声在夏侯锦山面前展开, “打住,在下可是担不起广平王这般的称呼。” “既然广平王已然知晓我的身份,便该知晓我不过是个假货,这称呼以后还是留给旁的人来用吧。” 宋元说着突然便是有些不好意思, “至于广平王原来该有的那位‘真货’舞阳公主,如今也是不能跟着广平王了,前些日子我还接到密报,这舞阳已然有了心上之人。” “咳,好巧不巧的便是当初掳了她离开的人。” 宋元倒是突然想起来了些什么,突然躬身对着夏侯锦山行了一礼, “当日我伤重,借了广平王的王府一用,如今能够捡回一条命来,尚还多亏了王爷的照顾,倒也算是王爷救了我半条命,如今倒是该谢过广平王。” “但这日后,你我还是桥归桥,路归路吧。” 夏侯锦山听得脸越来越黑,听到最后一句便是忍着气往前走了几步。 没几步便将宋元逼到墙角。 夏侯锦山牙齿漏风一般的说道, “桥归桥,路归路?” “你还知道你是受了我的照料?” “你做下的事你如今便是不想认了?” 宋元懵了一下,还未曾想清楚自己做下了何事,便听到夏侯锦山在她耳边怒吼, “你此行此举与那提起裤子不认人的嫖客何异?” 宋元被夏侯锦山吓了一跳, “我做了什么了,我做下了何事......” “你我似乎,未曾圆房?” 宋元小心翼翼的问道。 搜肠刮肚的想着,自己似乎应该是没有做过什么。 夏侯锦山一把将宋元按在墙上, “未曾圆房怎么了,未曾圆房你就不认人了?!” “你可曾记得你抱住我睡了整晚,怎么,你的清白是清白,我的清白就不是清白了?” 宋元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我什么时候抱过你睡过觉?” 宋元思前想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可能,你莫要污蔑我!” 她怎么可能会抱着他睡觉。 不可能,不可能。 夏侯锦山双目充血,良久还是拍着墙壁叹了口气, “你果真是不认了。” 宋元看着他这副样子一阵哆嗦,让她多少有种错觉,似乎她真的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一般。 夏侯锦山也不再看她,拍着她的肩膀看着其他的地方, “你竟然不承认了。” “便是连窑子里的嫖客都是知道付钱,你却是如此......” “如此的提了罗裙便是不认识我了。” 宋元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很是伤心,当即也是叹了口气,反过来安慰他, “你所说之事,确实没有。” “即便是有,我也不记得了,那便是没有。” “事已至此,以你的身份,想嫁给我那是万万不能的。” “那这样吧,我付钱好了。” 夏侯锦山听得脸色又是一黑。 宋元摸了摸袖口和腰间,怎也寻不到荷包。 良久方才微微有些尴尬的看着夏侯锦山, “我没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