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贵知道徐咏之一定会来。 但是她没有想到他今晚就来,而且是这么大胆地来的。 外门没有通报,他一定是施展轻功悄悄过来的。 小贵让巧姐低声,自己带了剑,出了门。 这是小贵仔细的地方。 巧姐还是那个问题,太轻信人了。 比说,“有个叫徐矜的人求见”这四个字,其实应该是“一个自称徐矜的人求见”。 巧姐没有见过徐咏之,所以门外等候小贵的,可能是任何一个知道徐咏之和自己关系的男人。 她把门轻轻推开,外面月色如霜,这一夜是九月十六,月亮又圆又大。 那个背对自己的瘦高个公子,不是徐咏之又是谁? 小贵心头一阵激动。 她轻轻走过去,把手放在徐咏之的肩膀上,手指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 “你现在这么仔细。”徐咏之说。 “我得确认你是不是巫师幻化的才行。” “确认了吗?” “背上的伤痕,肯定是你。” “那就跟上我。” 徐咏之提气纵跃,上了屋顶,小贵在后面跟着,两个人身形又轻又快,在月下像两只矫健而机警的游隼。 他们跃上酒旗、望楼,穿过围墙、大院,最后落在一个宫殿的屋顶上。 “我们在哪?”小贵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她看看房顶的颜色和周围的灯火,大概也知道这在哪了。 “我们在柴皇帝的寝宫屋顶上。”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认路。”徐咏之说。 “认路?”小贵说。 “这里能看见出宫的道路。”徐咏之说,“你把它记下来。” 小贵默记着道路。 “好了。” “那就走吧。” 两人躲过巡逻的殿前直卫,越过宫城城墙,又跑了一阵,徐咏之说:“坐一下。” 两人坐在一间大房子的屋顶上。 “坐什么?”小贵问。 “看月亮。”徐咏之说。 “去月亮上的路,也要认吗?”小贵说。 “不用,让你认出宫的路,因为宫外有我。”徐咏之说。 夏小贵这么多年,从来也没有听见徐公子说这么一句情深的话。 虽然这句话看起来极为普通,一霎时,徐咏之的心思,她清清楚楚。 “明天如果情况不好,有人对你不利,跺脚就走,往北是玄武门,是我所在的防区,我会接应你。”徐咏之说。 小贵一头就扑在了徐咏之的怀里。 “我会拿着你的剑在那里等你,我也会带上手弩。”徐咏之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背。 “你好不容易才进入禁军,难道就这么离开么?” “也没有好不容易。” “我听说你一个人打了一百人。” “坊间瞎吹的,其实只打了九十一个。” “好容易在大周禁军做出这么大名堂来,就要这么走么?”小贵问。 “小贵。” “公子。” “大周禁军,是报仇的一个途径。”徐咏之说。 “嗯。” “如果不做禁军,我们还可以换一个途径,总有办法。” “好。”小贵说。 “但如果没有了你,我可就活不成了。” 小贵再也忍不住了,她不再试探徐咏之的心意了。 她紧紧抱住徐咏之,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徐咏之把小贵横抱在怀里,这孩子虽然身材高挑,却瘦瘦的没有什么重量,他从房顶上跳上二楼阳台,推开门进入房间。 “这是哪?” “我们安全屋的一个。” 这是徐咏之来汴梁之后置办的几套宅子,他觉得未来的争斗可能会在汴梁展开,就置办了几套房子,墙壁坚固、都有水井,地窖里藏有兵器、粮食和必要的生活用品。 徐咏之轻轻把小贵放在床上,轻轻把她的鞋子脱掉。 小贵挂在徐咏之脖子上不肯松手。 “先松开,我脱了鞋子才能上来。”徐咏之说。 “不松,上次一松手你就走了,走得那么远。”小贵说。 “这次不会了。” “不行。” 徐咏之大大地亲了小贵一下,她才把手儿放松了些。 徐咏之趁机手忙脚乱地爬上床来。 完全不记得衣服是怎么脱掉的,就好像脑子吧嗒一声就熔断了,再接上的时候,两个人已经是肌肤紧紧相贴了。 想起了自己闯进浴桶的情景,小贵突然噗嗤地乐了一声。 “你在笑话我!”徐咏之一脸委屈。 “没有,没有,看你这小脸委屈的。”小贵说。 “那你笑什么。” “我笑我自己。” “你有什么可笑的。” “那天在浴桶里……我……” “啊……”小贵一声轻呼。 徐咏之听见浴桶,一脸羞惭,赶紧亲在她的耳朵上,不让她再说了。 手不是手。 手是温柔的源头; 手是情感的探头; 手是灵动的温柔; 是整个世界的节奏。 小贵的手,有时候在徐咏之背上,有时候在他心口上,有时候在他的脸颊上,有时候在他的腮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