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 雪后,天地苍茫。 日光淡淡,山中银妆素裹,寒气结冰成珠,挂于树梢间,晶莹剔透。 一行商队牵着马匹,艰难的行走于积雪的山下。 天气太冷了,他们必须赶在天黑前,绕过这座雪峰,否则夜间会被活活冻死在野外。 而山的另一头,有一座小村庄,届时他们可以借宿于村民家中,生火取暖。 一想到可以点燃篝火,喝碗热气腾腾的肉汤,他们便鼓足了劲儿,相互打气快点走。 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积雪仍未化,又厚又软,踩上去,深可没膝。 而寒风过地,有的道上路面结冰,稍不注意便被摔得四仰八叉,鼻青脸肿。 这条路,远远比他们想象的,更为难行。 更可怕的是,他们发现,夕阳西下,黄昏已经来临了。 于是大家都凝气屏神,低头赶路。 快点,再快点!领队的吆喝大家前进。 暮色慢慢降临,他们仍未走出这座山,大伙心中已经非常焦急了,原本的相互鼓励,变成了相互埋怨。 有个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说道:“我实在走不动了……歇歇吧……歇歇……” “是啊,歇会吧……天气实在太冷了……” 疲劳似乎会被传染般,其余好几个人也喊累,干脆坐下休息了。 领队着急起来,因为他知道,愈晚愈是寸步难行。人在雪地里不能停留太久,很有可能歇下去,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催促大家继续前进,可大部分人已经坐下了,不愿意再往前挪动。 正当领队一筹莫展之际,有个人眼尖,发现前头冒着炊烟。 有烟火的地方,必定有人家。 大伙儿立即欢跃起来,挑担拉马的奔向那袅袅炊烟升起之地,领队的怎么也拦不住。 行了一段路,果然见到有一户人家,柴扉紧扣。 有人前去叩门,开门的是位穿青袄的老婆婆。 道明了来意,老婆婆慈祥的笑着邀请他们来家中烤火。 家中挂满了兽皮,也有风干的鹿肉。 炉火通红,上头煨着滚滚的肉汤。 据老婆婆说,她姓沈,丈夫早亡,她有两个儿子出门打狍子去了,也许是遇见了风雪,晚归了。 她恰好炖了鹿骨汤,便分与商队众人食之。 肉汤浓郁鲜香,大家纷纷被吸引,都舀来喝了。 唯独那位领队没有喝,他摇摇头拒绝了:“冬日寒冷,老人体弱,还是留给您多喝点吧。” 沈婆婆用赞许的目光看着他,问道:“年轻人,你们商队都运输甚么货物?” 领队答曰:“商贾之队,夏日运皮裘,冬日运葛麻。待运到城里囤货,即可比其他人早点出售。物以缺为稀,定能卖个好价钱。” 领队自己啃着干粮,沈婆婆便给他倒了水,他推说不敢多喝水,怕起夜频繁。 他常年在外奔波,早已养成了习惯,在途中不敢多喝水,以免小解时落单遇到野兽。 炉里炭火很足,烤得大家喊热,纷纷除下棉袄外衣,沈婆婆又取来兽皮,替大家铺于屋内的地上,夜里睡也不怕冷。 夜深了,大家困了,纷纷睡去。 领队裹紧了自己身上的羔羊皮袄,问沈婆婆:“这么晚了,为何您的儿子仍未归来?” 沈婆婆也面露担忧道:“是啊,外边儿风雪交加,也不知他们是否遇到了甚么危险。” 领队想了想,又问:“附近只有你一户人家吗?” 沈婆婆点头道:“是的,仅有我们一户。” 然后她又补充了一句:“我们已在此地居住十余年了。” 领队便默不作声,闭眼假寐,待他再睁眼时,发现沈婆婆已经不见了。 遂又叫醒商队同伴,赶快起身赶路。 一些人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己置身于荒野雪地,哪里有甚么炉火、小院! 有的人腹部隐隐作痛,才发觉自己压根喝的不是肉汤,乃是石碗盛的雪水! 方才以为是肉汤,饮多几碗的人,浑身冰冷,腹痛如绞,哆嗦成一团,不久便被活活冻死了。 也有那睡着了的人,叫也不应声,再也没有睁开过眼睛。 一行商队十几人,便只剩下这三五人。 这劫后余生的几个人也知后怕,不敢多逗留,是以丢下沉重的行囊,只拣了些干粮,多找御寒的衣物披着,又重新上路。 …… 众人围着炉火,听水叔讲完了这个故事。 知秋好奇问道:“那这个沈婆婆是甚么怪物?” 小二抢先道:“那定是雪妖!” “不,是山里的怪物!” 水叔嘿嘿一笑,说都不对,你们再猜。 大家纷纷又猜测了一遍,仍是未猜中。 玄清子望向阿蛮,阿蛮笑而不语,也讲起了一个故事。 深冬虽然严寒,但是林中的野兔和山鸡却是囤了膘,飞不动也跑不快,所以,也有一些猎户专挑冬日狩猎。 有一个猎户在冬狩时,见到一只肥壮的野兔,忙搭弓射箭,却是被它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