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偏头看着他,男孩小小年纪,侧脸的线条就已经精致的不像话,雪白中,他卷卷的睫毛很黑很长,浓的像扇子,似乎紧张,偶尔会颤动一下。 姜茶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神色安静,透着某种专注的意味。 阮漉自我介绍过后,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小手抓了抓膝盖处的羽绒服,转头去看姜茶。 姜茶对上男孩清澈的眼,微微一顿,偏头去看墓碑,视线没敢落在女人的照片上,低低说:“抱歉,上一年没来看您,今年想带一个人过来给您看看……” 阮漉看着姜茶,抿嘴笑了。 将近有十几分钟后,等在外边的阮漉才看到姜茶从陵园里出来。 天寒地冻的,她羽绒服拉链开了,露出里面的病号服,女生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低垂着眸看路,神色平静的过分。 她身影消瘦,因为进食障碍的缘故,一开始每日她都会骗过护士,逃过吃饭,也是从大半年前认识了阮漉后,才被他哄着恢复了日常进食,不过还是很瘦,阮漉偷看过她洗澡,记得她身体的模样。 她大半个后背和腹部都是烧伤,没有烧伤的地方,瘦的能看到肋骨。 阮漉看着她。 背后苍茫的白雪远的像是另一个世界的,视线之中只有女孩一步步低着头走过来的身影。 “茶茶!” 姜茶抬头,眼底有未来得及收敛的灰暗,以及被男孩喊了名字的茫然。 这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 她停住了脚步,换男孩靠近她。 阮漉是跑着过去的,羽绒服的衣摆翻动,露出了和女孩一样的病号服,他来到她面前停下,脸颊被风刮的红彤彤的,跑的急,呼吸乱了,一双眼睛一如既往的亮而清澈。 “茶茶。”他平稳下呼吸,喊了她一声后,凑近她,啵唧亲了一口她的脸,没掌握好角度,亲到了她的唇。 对从未涉世过的男孩来说,也没什么差别。 “整个世界!我最最最喜欢茶茶了!”男孩身后是皑皑白雪,身前是茫然的女孩和远处肃穆的陵园,他声音响亮,喊地超级大声。 一句话,一个出了差错的吻,被女孩记了14年,也打定主意记一辈子。 御麟湾。 夜深,万籁俱寂,早些时候众人就在千等万盼的雪终于来了,下的无声无息,缠绵的落了满地。 其中一栋楼,有一层总亮着窗。 杏黄色的光被调的很暖很柔,不刺眼,撒在床头这一方空间。 姜茶睡觉时夜里总留一盏灯,阮漉搬过来后也没有改变这个习惯。 阮漉窝在姜茶怀里,长睫搭在眼下,睡颜安稳,过了会儿,睫毛动了动,他在女子怀里翻了个身,脸颊往她心口埋,并未醒,嗓音一如既往温软,梦呓,“整个世界,最最最喜欢茶茶了……” 次日,碧空如洗,雪停了,风又来了,裹着寒意悠悠地刮,不激烈,刮在脸上也冻得生疼。 阮漉拉开卧室门,一下就闻到了煮鸡蛋的味道,他顺着味儿拖拉着脚步挪了过去。 拉开厨房的推拉门,视线找到女子的身影,自然而然地抱过去,下巴压在她肩膀上,脸贴着她的脸,蹭啊蹭。 “醒了,鸡蛋还要等一会儿。”姜茶在他胳膊里转了个身,熟练地将他的睡衣整理好。 少年脑袋毛茸茸的,发丝凌乱,眼睛惺忪,无意识“唔”了一声,才略清醒一些,反应过来,“今天我生日。” “是啊,生日快乐。”姜茶牵着他往客厅走,带着人坐在沙发上抱着。 阮漉脸颊靠着她的肩膀,兀自出了会儿神,“等时间空了,我去叔叔那里把箱子带回来。” 这是昨天说好了的,姜茶拨弄了下他的头发,眼神有些心不在焉,“好。” 阮漉敏感察觉她有些不对劲,从她怀里抬起头,看着她,“你怎么了?” 姜茶:“小姨要来。” 阮漉眼里有笑,“是啊,你紧张啊?” “嗯。” 言芙是昨天才通知的要回来,时间有些紧急,没给她时间做准备。 阮漉看她比平日里紧绷的多的状态,摸着她的脸安抚,“不用紧张,小姨是很好的人。” “我知道。”姜茶唇角上牵,没有说那么多。 她对言芙感官复杂,有些事可以理解,但不能原谅,例如当年没给她一点准备,擅自带走漉漉的事。 可当时任谁都说,她带走漉漉理所应当,因为那是他的家人。 下午六点,姜茶和阮漉来到机场接机。 还有十分钟言芙的飞机落地,菜已经买好了,一会儿回家自己做。 等接到言芙,姜茶替她拉开后车门,她看着后座放的食材,挑了挑眉,“一会儿回家吃饭?” 言芙和阮漉有五分像,都长了一张显小的脸,看不出她已经有四十岁了,两人最像的是眼睛,眼型偏圆,瞳仁很清澈,和阮漉一身少年气比起,她要温柔许多。 姜茶应答,“嗯。” “你们谁做?”言芙古怪地瞟了阮漉一眼,不会是她这个外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