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你都没怎么进食,咱们去吃些东西罢?”莫辞往前头茶楼酒馆看了一眼。 江予初摇摇头:“我没胃口。” “…你若是饿了,那就去吧。”默了半晌,江予初又忽的添补道。 “没事,晚些时候咱们再吃。”莫辞笑道。 江予初倒也没再说别的。 “花灯——” “许愿花灯,百试百灵嘞!” 前头几声叫卖又点了他的心神。 “要不咱们放花灯去罢?”莫辞笑道。 “好。” 莫辞:“……” 眼前这人似任由他摆布,不懂喜悲,不明怒怨。 莫辞沉沉叹了声,也不知这些时日是她藏的深,还是自己观察得不够仔细。 说来也有这么些日子了,似乎自己并不清楚她喜欢什么,如今想要哄她高兴竟也毫无办法。 正当无聊地敛了眸子时,前头那整齐摆放着的小瓷器夜摊倒是闯进了他的眼帘。 他清晰地瞧见摊子后面是一个小窑灶。 像是现烧现卖的,倒是罕见。 “去看看。”莫辞一手托着那昙花,一手紧紧扣着她指尖往那头走去。 小摊上摆放了有普通小瓷瓶、有惟妙惟肖的人像、还有些不知名小玩意儿。 最为罕见的当属那十二生肖,个个栩栩如生,甚是好看。 “公子、夫人看看喜欢什么,若是没有中意的,也可定制,今儿成型,明日出窑。” 摊主头也不抬地笑道,手里只忙活着摆弄瓷土。 莫辞笑着取了那白滚滚的猪,巴掌大小,脸粉嫩嫩的,像极了受伤前的她。 “好看吗?” 莫辞执着那白瓷猪有意地往她脸前拱了拱。 “好看。” “这是我。” 莫辞笑得眉眼弯弯。 江予初:“……” 莫辞眼光一转,转手取了只小老虎又道:“这是你。” 江予初:“……” “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吗?”莫辞笑道。 “为什么。” 江予初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话问道。 “因为我属猪啊。” 江予初怔了怔。 “那、那为何这我是这小虎。” “因为…,我要扮猪吃你。” 莫辞语气一转,弓指在她鼻尖轻轻一刮。 逗得江予初终是展了个浅笑:“幼稚鬼。” “那就它们了。”莫辞笑着就要掏钱。 “既是你喜欢,那就我来罢。”江予初缓缓压下了他的腕。 见他那犹豫的神色,江予初又道:“你不是说要去放花灯吗,你替我去挑一个罢。” 莫辞笑道:“好,那你就在这里等我。” 江予初凝他背影,于万千彩灯辉耀下逐渐敛了笑,徐徐转身…… 难得见她展了颜,莫辞满心欢喜地去挑了一对琉璃莲花灯。 琉璃薄片趁着微烁烛光,撩得他眸中藏了星河万里。 付了银钱转身来到瓷器小摊时,那对生肖猪虎静静摆在摊上,而她早已不见了踪影。 莫辞面色一沉,步随身转,四下望去。 熙攘一片,笑闹成群,独不见她。 “公子看看喜欢什么,若是没有中意的,也可定制,今儿成型,明日出窑。”摊主仍是头也不抬地笑道。 “我夫人呢?” 一直忙活着摆弄瓷土的摊主这才缓缓抬眸,一脸懵。 “就、就方才和我一起的那姑娘呢?”莫辞满心急切地问道。 摊主跟着四下张望了两眼,摇摇头:“…不曾留心。” 莫辞心一怔,急急拢了手里东西就要去抓腰间的信号弹。 ——他虽没有亲眼见着她藏了骨灰,可她出门前合上柜门的动作却是被他捕捉得十分清晰。 他猜到她是带着风如疾来了,他甚至早已猜出,她指定了来这栖枫渡就是为了找机会带着风如疾回赤凌。 而现在她有意支开自己,身边又没有护卫,可不就正是离开的最佳时机。 “挑好了吗。” 熟悉的绵柔音。 莫辞诧异转身,是她瘦得有些轻盈的身影。 “你、你方才去哪了。” 莫辞怔怔收了就要扯下信号弹的手,定定凝她,声儿轻柔,是怕她又觉着自己多疑。 “我瞧着那边的折扇倒是别致,就替你挑了一把。” 江予初浅浅笑着,匿了尽数苦涩,只凝他眉眼,分分拨着他的心神。 “给我挑的?”莫辞轻声确认了一次。 “喜欢吗?” 江予初浅笑着缓缓摊开那浮雕草木纹的折扇。 ——画作云深高崖,双鹤齐飞。 顺势望去,那头是一对老夫妇的小摊。 灯火微漾,趁着两人白发斑驳,老妪作画,老翁题诗。 “喜欢。”莫辞敛眸跟着笑了笑。 江予初收了折扇,转身置下银钱,取走了那两只瓷娃娃。 …… 清水河畔人声沸鼎,成对青年男女喜笑颜颜各捧花灯,映着人人心底的欣喜都溢出了眼梢。 河面是成了群的花灯,摇曳明灭,宛如九天之上的迢迢银河。 两人点了花灯,敛清衣袍半蹲着轻轻放了,齐齐坐上石阶,望着那凝彩微光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