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予初只手紧堵着她的口,另一手执着短刀抵着她脖颈。 眼光往窗口轻然一送:“你们先走,这里的事,我来…” 江予初忽而咬紧牙关低嘶了声,是被沈格桑挣扎着狠力咬了虎口。 不过半刻间,江予初又极力忍着痛反扣上她两腮,叫她再无法下口。 “混账东西,我这就解决了她!”何副将眼光一凝,猛地抬手就要杀她。 “楼上是贵客,官爷还是…” “本候得了确信,此处混有贼人,掌柜莫不是有意包庇?” “小的不敢。” “那还不快滚——” “仔细搜,莫叫贼人跑了!” “是!” “你们去那边,你们去那边,剩下的,跟我走!” “搜!” “是!” 屋外如黑云压顶的喧声汹涌而来,愈发逼近。 沈格桑闻声又强力地挣扎了两下,踹翻了案边小凳,造出两声震响。 趁着薄纱望去,外头众人果真被引得急急跑了来。 “什么声音!” “这边这边!” “搜!” 江予初压着滔天极怒,扬起手肘往她身后狠狠一剁,沈格桑眼帘一沉,不过还没等她倒下,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股外力拉了一把。 江予初诧异回眸,是莫辞,边头小窗半敞轻晃,想是他的来路。 而后头那三个壮汉正齐齐执剑抵着他,是无声中决意恶战一场的阴戾之色。 “你怎么来了。”江予初极力压着声音说道,又急忙给后头地人送了个眼神。 “包了整层楼,定有猫腻,给我搜!” 听着外头呐声喧闹愈发逼近,莫辞来不及解释半句,将沈格桑扔给后头壮汉,往屏风后送了一眼。 而后一把捞上江予初的腰身转去里间,扬手松了纱幔。 那几个壮汉会意,抓着沈格桑躲去了另一头的屏风后。 “哐当”一声,房门被一脚踢开,疾风骤雨之势直逼而来。 听着足以撼动屋顶的来势动静,江予初禁不住心一沉,连内里瞳孔都禁不住颤了颤。 莫辞侧眼往那头急急一扫,胡乱卸了她发冠,而后又急忙扯开自己腰带褪了外衣。 另一头的几人则是默默举刀凝了力,但凡一人敢上前半步,便叫他立马沦为刀下亡魂。 来势众人望着空荡荡茶案禁不住愣住了。 “人呢?” “人呢!” “愣着做什么,给我搜!”沈戎挺着肥硕的大肚子走在后头怒道。 “是,搜!” “放肆——” 莫辞忽而一腔怒意破了众人心神,只手扯上薄毯盖了她的脸。 沈戎愣了一下,拨开众人闯进去,只见地下那外衣、玉带、银饰男冠凌乱不堪。 而红罗帐中正是衣衫不整的莫辞,及枕边若隐若现的散碎乌发。 情形显然。 沈戎禁不住吃了一惊,“殿下?殿下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沈候对本王的行踪很感兴趣?” 莫辞沉下眼光正正凝着他,隔着暧昧的红罗帐也不难看出他眼底那份深沉怒意。 “臣不敢!” 沈戎急急躬下身退了半步,顿了片刻,缓下情绪又道: “臣只是听闻此处进了贼人,…特来捉拿,不想惊扰了殿下。” “还不快滚!”莫辞随手拢了拢松垮的上衣,阴沉不耐地怒道。 “是、是…”沈戎自知逾矩,眼光一收,领着众人急急出了房。 可没走两步又忽的生了些疑心。 来之前分明打听了莫辞尚在府中,怎得忽而就来了此处? 榻上那人不曾露脸,究竟是何人? 探子说亲眼见江予初身着男装同几人密会,形迹甚是可疑。 而格桑为了将他们一举拿下,特地在此处候着。 那如今这几人究竟去了何处? 沈戎又忽而想起来那屏风。 足足七八尺高,想要藏三五个人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思及至此,沈戎心神一定,敛着衣袍又急急上了楼。 这次他没有半分犹豫,一脚踹开房门,直冲进里头,挥手就强力拉开了屏风。 已是空荡荡一片。 “沈候好大的威风啊,拿了两日高架,眼里就没本王这个人了吗!” 沈戎正一脸诧异,就听莫辞低沉怒喝了声。 回眸,他正一脸阴怒地从娇人儿身上撑起,榻上赫然是那着了男装的江予初。 乌发散乱,领口半敞。 沈戎怔了一下。 “县主?这、怎么会…” “怎么,夫妻野趣,沈候也要过问一二吗?” 莫辞随手扯着薄毯替她遮上,而后跨下榻,一眼阴寒地凝着他。 沈戎惊得连声说了两句不敢,“殿下恕罪,臣是得了确信,此处混有贼人才、才…” “依沈候之意,便是本王有心藏了贼人了?” 沈戎自知理亏,眼光一敛又把头垂得更低了些:“臣不敢,臣只是关切殿下安危。” 莫辞堪堪沉下眼光:“你屡次冲撞本王,竟是为了关切本王?” “臣接到密信,说有人跟踪县主来了此处,所以、所以…”沈戎支支吾吾回道。 “江家兄弟为大煜出生入死,历经凶难、险些丧命。 沈候倒是闲置,一门心思竟是全都放在了江家姑娘上头,又是猎场落水,又是私下监管。 照此说来,沈侯调不出兵马是假,别有用心才是真哪。”莫辞冷冷笑道。 沈戎道:“殿下明鉴,臣是关切城内安危才、才多加以防范,而非针对县主。至于县主落水,臣自知有罪,待来日…” “是吗,本王记性不好,竟不知沈侯何时又担了巡城一职?” 莫辞冷笑着堪堪走了两步,在案前慢条斯理地倒了杯茶,似要同他好生追责一场。 “是臣逾矩,惊扰了殿下、县主。” 沈戎轻轻拱手又把身子躬得低可些,眼光却是极其机灵地四下扫了扫。 室内几近一览无余。 “殿下、县主既是无碍,臣这就退下。”沈戎停顿了一下,确认再无可疑之处才说道。 莫辞有意忽略他的狐疑眼光,轻轻挥手:“要搜便当即理清,本王的耐性,可是有限度的。” “是,此处十分干净,不曾见着半分异样。” 沈戎见江予初全程不吭半声,难免又有些怕她将来会揪着此事不放。 毕竟江家那对兄弟实在凶悍,倒是不好对付。 思及至此,沈戎深深作了揖:“是微臣逾矩多有打搅,还请殿下、县主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