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位壮汉倒是十分贴心,特地把江予初送到前头街道,确定见了莫辞的身影,同她交待两声才各自分道去了别处。 “回家吗?” 莫辞原就没有跟着去,见她来了也无心去问她方才是如何处置的。 只等她点了头,就拉上她的手送上马身。 措手间,正好看见了她右手虎口处的那道鲜亮血红牙印。 只是方才一心顾着如何把沈戎搪塞过去,倒也没能太留心她。 现在瞧着,血印已结痂,周边有些犯了红肿,是下了死口的。 莫辞心底激起一阵轻颤,抓上她掌心细细看了一遍。 江予初有意缩了缩手,“这、不疼的。” 莫辞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时候跟我说过疼。” “先回去吧。”江予初笑道。 莫辞把她的手拢进掌心里,翻身上马。 远道薄烟渐散,如同那两人原本烦闷了多日的心,终是渐见了些明朗。 “你今日算是彻底得罪了沈戎,也不知道他往后会如何。” 江予初忽而打破了沉寂,眼光一收,轻轻靠上后头那人的心口。 莫辞顺势揽上她,笑道:“原就没什么交情,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 “那好歹也能维持面上功夫啊。” 莫辞道:“我心里有本账,就算没有今日之事,我也打算好了要趁你出征以后去办的。如今,不过是提前两日罢了。” “办什么?”江予初脑子里闪了个激灵,不过她刚想坐正就又被莫辞给搂了回去。 “阿尧在前头冲锋陷阵,为夫又怎好躲懒?”莫辞微微倾下身,在她耳畔轻声笑道。 “放心,依你要求,绝不伤及无辜。”莫辞想了想又添补道。 伤及无辜。 这一时冷静了,她又禁不住想起庙里那些动静来。 布帛撕裂。 乞丐们的淫词浪调,及下贱至极的撩拨戏弄。 沈格桑那几近撕心的凄切哭喊。 她大抵以为自己只是吓吓她的罢。 她大抵是从一开始的满腔怒火到逐渐惧怕,到神魂俱散,最后转而满心绝望、满心恨意的罢。 大抵,她是哭得梨花带雨的罢。 其实,有时候自己也挺恶毒的,她该死,但好像不该是这样的死法。 后悔吗? 不后悔。 她就是该死。 至少,于自己而言,于江家、莫学恩而言,她是祸害。 “或许,是阿尧伤及无辜了呢?”江予初笑着说道。 莫辞道:“那便是他该死,我信阿尧不会滥杀无辜。” 字句明晰,不带半分犹豫。 江予初无声,笑了笑又阖了眼。 莫辞看了她一眼。 她虽不曾提过半句是如何处置了沈格桑,他也能猜到绝非善果。 可是。 只要阿尧好。 旁人的生死,与我又有什么相干? 自己要做的,便是替她铲平一切后顾之忧。 “那些事,我会一一清理干净,阿尧切莫忧心。” 莫辞拢紧她,把她的手也往掌心里收紧了几分:“阿尧只管往前,后头有我。” 江予初微微侧眼。 一如往日的光洁下颌,一如往日的清秀扬弧。 “你又偷看我。”莫辞笑着在她指尖上摩挲了两下。 她无声,只凝着他唇角微弧,轻轻点落。 霜白清月,敛了荼芜几分。 …… 璟王府。 莫辞往书房那头的月亮门看了一眼,正是王知牧的身影。 “你先回房,我晚些时候就来。” 待她走远,王知牧才徐徐走了来:“殿下。” “还顺利吗?”莫辞敛着衣袍往长廊走了两步。 王知牧点头:“听说原是落葵替公主掩护周旋,起初也无人知晓。 是淑妃娘娘念女心切,想同公主再说说话才被发现了。 大内以为是公主逃婚,又不敢动用羽林军,就只能把落葵那一干人… 若非属下把公主及时送了回去,那些丫头怕是就没命了。” ——两个时辰前—— 莫学恩一得了“江予初再度密会外男”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就偷溜出了宫。 沈格桑说自己素来不得莫辞信任,便指派莫学恩设法把莫辞带去“捉奸”。 如今莫学恩一门心思相信江予初是不利于皇叔的坏人,自然是屁颠屁颠就来照办了。 莫学恩一开始是连哄带骗地叫他跟自己去个地方,哪知反被莫辞训斥胡闹,当即就安排了护卫要送她回宫。 莫学恩急了,就把“皇婶密会外男”之事抖搂了出来。 身在何处、作何装扮、密会何种壮汉。 细枝末节,无一不明。 莫辞只觉好生奇怪。 江予初的行踪,除了今夜会面的几人,便只剩自己知晓了。 她又行事小心,只身而去,连车马都不曾备。 那莫学恩这么个深宫待嫁的姑娘又是从何得知? 莫辞强定着心神同她周旋,套了她的话,从而知晓江予初是被沈家盯上了。 莫辞暗道不好,要想给江予初送信,还得事先设法支开莫学恩。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