缪芙镇此刻一共一百九十五户人家,共计七百八十人,都集中在镇子中央的空地上了。 原先镇子人数是超过八百的,但是很多孩子被鸠尾花伯爵抓走了。 “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为什么了!” 缪芙在孙子的搀扶下,站上一座木制高台,朗声道。 虽然上个台阶都要人扶,但她的嗓音却没有丝毫孱弱之感,威严而洪亮。 “今天开这个会议,是想统计一下,究竟有多少人想要离开鸠尾花伯爵的压榨。” 随即,她讲述了兰斯洛特在诺丁村的见闻,时不时还让孙子补充一下。 讲完之后,她顿了顿,居高临下地打量了一下人群。 “在康顿城没有沦陷前,我们生活在康顿大公的庇护下,每年信使都会来两次,带来自由城邦的消息和食物。” “那时候我们无忧无虑,生活虽然拮据,但也过得下去!” “可自从这片地方被查尔斯公爵分封给鸠尾花家族之后,我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缪芙顿了顿,逐一扫过底下人群的目光,继续说道。 “信使每年来三次,但他们每一次都是带着噩耗前来的。” “以往,信使来的时候各屯的代表都会在黑暗屋中密谈,我知道你们中有不同的嗓音,所以,今天我们就彻底处理好这件事。” “愿意离开缪芙镇的,以我为分界,站到左边去,想留下来继续受剥削的,站到右边去!” 人群中顿时议论纷纷,虽然细细簌簌地,却一时没有人行动。 兰斯洛特朝人群中看去,朝某个年轻的女人对了对眼神。 女人心神领会,咬了咬牙,站到了人群左边。 “西西露?”有人惊咦了一声。 但也正是这个漂亮寡妇牵头,人群真正移动了起来。 片刻之后,人群分成了三拨。 左边三百七十人,中间一百二十人,右边二百九十人。 “摇摆不定的人,是时候做出你们的选择了!” “缪芙女士,就没有除了搬迁之外的其它办法了吗?” 中间那堆人中,有嗓音响起。 “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婆子,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而且,这也是为了你们着想,我的亲人只有兰斯洛特这小子了,我在哪生活,都活得下去。” “我之所以不辞劳苦要让你们搬迁,是为了恪守我老师的嘱托,我答应过他,要守护好这个镇子。” “守护好?”右边的人群中忽然发出了一声阴阳怪气的嗓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汇聚。 正是酒馆的老板克利夫。 “抛下一半人逃避也叫守护吗?”一道略显肥胖的身影昂起头,瞪着高台上的缪芙。 “你们也可以一起去,最好的结果就是全镇都搬迁!”老人不卑不亢地说道。 “哼!”克利夫轻哼了一声。 “您说得倒是轻巧,您没有亲人被鸠尾花伯爵抓走,你当然走得洒脱!我可怜的儿子呢?其他人的孩子呢?我们就这样弃他们于不顾吗?” 缪芙的脸色拉了下来。 “克利夫,你有什么好办法带回那些孩子吗?他们中有我的学徒,甚至有些还是我亲手接生的,包括你的小儿子伦亚德。你以为我不想念他们吗?” “那可是伯爵!他有骑士团!他住在自由城邦里!你有什么办法从他手中抢回孩子们?” 克利夫被缪芙充满压迫的嗓音震了震,但他还是梗起脖子辩解道。 “我们可以在信使下次来的时候胁迫他们,只要他们喝醉了,把他们的盔甲剥下,再绑起来,哪怕是再强大的博眷骑士,依旧任我们宰割!” “然后呢?然后你要押着他们去鸠尾花城找伯爵换人?”缪芙冷笑。 “未必不可!成年的骑士,可比未成年的孩子有价值多了!” “哼!愚蠢!”缪芙再度冷笑,“就算换回来了,然后呢?” “你觉得你能平安回来?” “兰斯洛特可以保护我们免遭追杀!”克利夫辩解道。 “兰斯洛特?他只是个一重付刻、色欲熏心的废物,你们指望他?”缪芙骂起孙子来,毫不留情。 无故躺枪,兰斯洛特小心翼翼地撇了一眼自己的奶奶。 然后再和人群中西西露对视了一眼。 “……”克利夫一时竟无话可说。 “就算你成功把人带回来了,你觉得以鸠尾花伯爵的脾性,能咽得下这口气吗?他只要随随便便派几个人来,就能把整个镇子屠灭了。” “你要为了几个孩子置所有人于死地吗?” “他敢来,我们就去毁坏鸠尾花城墙的防御魔印!”有人说道。 “我究竟该说你是蠢货呢?还是白痴呢?”缪芙面露鄙夷。 “蓄意毁坏聚集地的防御魔印,整个人类社会都不会再接纳我们!这是全大陆共同认可的最高罪责。” “我们可以去查尔斯城,找鸠尾花伯爵的顶头领主诉讼……”克利夫身后,某个孩子也被抓走的男人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