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有很多东西会传染。
笑容、恐惧、思想、呵欠。
那些一旦传染开来就没得救,只能靠时间复原。
而且,当中也有像宗教一样无法单靠时间复原的东西。
最恐怖的,就是没发现自己变成了传染源的那种套路……
丝袜的那个叫爆线啦。
(注:日文「传染」和「爆线」发音相近。)
一会儿是春奈变成两个;一会儿是冥界利用夜之王新创的美迦洛制造方式展开第七深渊猎杀行动;一会儿则是魔力永动机的设计图被夺走。
即使发生种种风波,我们几个的关系也不会改变。
原本我是那么想。
不,实际上就算发生任何事情,我们几个的关系也没有改变,至今仍未出现多大变化。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都克服过来了。
三月一到即将放春假。要说是春天——倒还令人觉得冷。
期末考近了。这一年出过许多状况,课业这项本份却好像完全被我荒废了。
好啦,我想差不多该起床了。
虽然太阳还没升上来,不过升上来可就伤脑筋了,因此我都起得比健康的老爷爷更早。
哎,我习惯啦。
唔~不过再窝五分钟吧……我喜欢这种还没完全醒来又似睡非睡的朦胧恍惚感。
真不想就这样起床。好冷。
我拉着棉被翻身。
嫩呼呼。
……………………唔?
这软软的是啥玩意?
触感不像枕头。
话虽如此,也不像之前我把脸埋在妮妮小姐胸口那么软。
不过,这确实是柔软的玩意。
如果要比喻——对了,就像屁股那样。
有股草莓般的香味。
我微微睁眼,发现眼前有块条纹花样。
由于脑袋恍神外加眼睛半睁的关系,我不太清楚那是啥玩意,不过好像是布料——应该说,看起来像内裤。
对喔,瑟拉洗衣服有用香香的柔软精。
虽然她洗我的衣服时就完全不肯加那个。
………………咦?所以这块东西是屁股啰?
我打了一个大呵欠,并且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
这谁啊!
我一下子全醒了。
眼前有粉红与白色相间的条纹内裤让我吓了一跳,不过那表示有人睡在我旁边。
倒不如说,有人在不知不觉中钻进被窝吓了我一大跳。
我们家的食客中,有哪个家伙会做这种事情啊?
不过,看这小巧的屁股——
「春奈?」
掀开棉被,只见有个少女蜷起身子像胎儿似地缩成一团在睡觉。
春奈擅自钻进我的被窝,睡得缩成了一团。
你把自己当猫咪啊?
我头一次在枕边看到屁股。是要怎么睡,才会变成那种像在耍特技的姿势啊?
哎,说起来满像春奈会搞的飞机啦。
不是矮个子就办不到。
……难道说,她是故意将屁股朝着我?
把我当傻瓜耍着玩的那个意思。
尽管是冬天,春奈依然穿着贴身背心配一条内裤的家居装扮。
及肩褐发乱成一团。
看头发就知道她睡相有多糟。
真不知道是要怎么翻来覆去,才会让头发翘得跟猫耳一样。
从上次风波过后,春奈就会像这样钻进我的被窝。
每次碰到这种情形——
「春奈,你在搞什么啦?」
我就会试着把她摇醒,可是——
磅!
她要不是用肘子顶我,要不就是用头撞我。
春奈以行动来做出一如往常的回应:「你吵死了!」
而且——她今天翻身时还赏了我一顿乱踢。
挨了好多脚耶~没想到会被踹这么多下~
假如我贴着春奈的屁股,大概就不会被踹这么多下了。
我稍微拉开距离想将人摇醒,结果被踹得滚下床。
被吵醒确实不愉快。
所以,我没什么好说。
因为春奈没有醒来的迹象,我就用棉被把她盖着。
眼不见为净。
万一春奈发现我曾经把脸埋在她的屁股,要挨的可就不只一顿踹了。我难保不会被骂得狗血淋头,甚至被逼着晒太阳光。
啊~吓我一跳。
那家伙怎么会突然钻到我床上啊?
假如春奈是在睡前问一声「可不可以一起睡?」也就罢了,她却偷偷摸摸钻进来,占走大部分的棉被和床位。
简直跟某个国家侵略领土一样。
即使是狗钻上床应该也会吓到我。
我忽然想起头发变长的春奈。
印象中,她好像说过想跟我一起睡。
难道说,春奈现在仍保留着当时的想法?
或者,她只是觉得冷?
还是说,她觉得寂寞呢?
假如我猜的这几项当中有一项是对的——那不是很可爱吗?
我脸上稍微露出了笑意。
来到走廊,冬天的寒意一举扑来。
「唔~好冷好冷。」
我忍不住嘀咕,并且沿着楼梯「咚咚咚」地连蹦带跳到一楼。
当我觉得嘴巴里不舒服,打算先刷个牙而穿过客厅时——
「早安。步。」
「咦?」
被人叫住的我揉了眼睛。
因为马尾大姊姊瑟拉就在那里。
平常这个时间,她应该是在睡觉才对,吓我一跳。
「我有事找你,一直都等在这里。」
因为瑟拉挺直背脊静静地跪坐又不开电视或灯,才会吓到我,不过她是吸血忍者。吸血鬼和忍者应该都擅长在那样的环境下等待吧。
我想我绝对办不到就是了。
「意思是你都没睡吗?有事叫我起来就好了啊。」
「大约三小时以前,我有拜托春奈去叫你。」
……原来如此,春奈会摸上我的床,是被瑟拉指示的啊。
「那家伙在我床上睡着了耶。」
我不禁笑着告诉瑟拉。
大概没有比春奈更不适合跑腿的人选了吧。
要是她像平时那样一腿踹过来就能叫醒我的说。
为什么春奈没叫醒我啊?
哎,她八成是拿了本漫画只顾着看,时间一过就睡着了。跟打扫时会发生的状况类似。
「哎,反正我并不急……」
瑟拉没露出生气的模样。她只是静静地用适合早上的小小音量对我细语。
既然不急,先让我去洗脸刷牙吧。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所以说,有什么事啊?」
「首领说——他想见你。」
瑟拉眼神落寞地低声告诉我。
提到吸血忍者的首领——「恶魔男爵」,就是曾经和春奈在韦莉耶的班导师大师、以及最强魔装少女克莉丝在韦莉耶发动叛变,还在叛变失败之际被女王下了「时时濒临死亡」诅咒的那号人物。
我记得他被反叛的吸血忍者元老行刺以后,就一直处于谢绝会客的状态。
「见我?他的身体已经好了吗?」
「首领的内脏似乎受了重创,情况并不好。」
「……这样啊。现在就过去看他可以吗?」
「嗯,他说何时过去都行,有夜色反倒可以避开他人的眼光。等见完首领,我再开车载你到学校吧。」
「等一下。」
「怎样?」
「我不想坐你开的车。」
不知道是我讲的这一句惹火了瑟拉,还是她希望我废话少说跟着上车就好——
磅。
她一拳招呼在我的肚子上。
唰。
然后又用手刀劈我的颈子。
……两招都是漫画里用来打昏人的常见手法,我却完全没有失神的迹象。
瑟拉用类似绳索的玩意将我五花大绑,然后往玄关拖。
话说回来,假如不惜把我打昏也要抓我上车,趁我睡着时直接抬就好了嘛。
于是,最讨厌搭云霄飞车的我抖着双腿来到了一间古雅的屋邸。
瑟拉开的小客车已经不算汽车了。
那只能叫小客云霄飞车。
我信任瑟拉,再说我大概也不会死。
这我心里很明白。
明白归明白,但不代表我就甘愿认命坐她的车。
玩高空弹跳也是一样的吧?
不扯那些了,重要的是眼前这栋豪宅——忍者的宅耶都这样吗?
看起来历史悠久,风貌有如旅馆的宅邸。
我好久没看见鬼瓦了。(注:鬼瓦是指平房屋顶边角的屋瓦,因瓦片上刻有避邪震煞的鬼面造型而得名。)
顶多只有黑道老大会住在这种地方吧?
哎,以组织性质来说,或许他们在某种意义上和黑道差不多。
话说回来,原来首领不在医院。
他的身体状况似乎比我想像中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