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学恩却只冷冷笑了声:“吹吹风也清醒了许多,该回了。” 江予初滞了滞。 “你不信我?” 莫学恩原是走了两步,想了想又觉着该把话说明白。 “皇婶记性不好那我再说一次,在猎场是她救了我一命,是因为我,她才摔下马伤了腿。 沈格桑素来生活艰难,平日在人前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那日竟敢对皇婶咄咄相逼还真是新奇。 就算前者是真,就算是沈格桑一时言语不清有些冲撞。 那她素来体弱,又不会水,她和你何愁何怨,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性命和你开这么个玩笑? 皇婶不觉着自己所言甚是荒谬吗?” 莫学恩语气不重,字句却如同剜刀针刺,分分揪着她的心。 “还有,往后我不想再听到有关沈格桑的议论,毕竟沈格桑也从未在我跟前提过皇婶的是非。 就连那日落水之事也是沈格桑兄妹一力压下,如若不然,传到父皇母后耳里,皇婶怕是又会落得个刻薄的恶名。 如今怀宇哥哥在外征战辛苦,就当为了江家,皇婶也该消停些。” 话音一落,莫学恩冷冷敛了眸就拂袖而去了。 “你果真了解那沈…” “县主万安,二公主万安。” 忽而走来的杨腾飞在不远处打断了她的未尽余话。 江予初微微点头示意免礼,又急忙走向莫学恩:“学恩…” “前头席面,殿下正和沈四姑娘一曲一舞甚是契合,县主不去看看吗?”杨腾飞道。 “莫辞和沈格桑?”江予初显然愣了一下,连脱口而出的连名带姓也不自知。 莫学恩自然也是听出了她的诧异,顿了顿又回头看了她一眼: “皇婶同众公子谈笑甚欢时,皇叔也不曾多话。如今不过是宴席间的合作一场,皇婶不必这般罢?” …… 宴席上。 沈格桑随着清澈弦音,香袖舞动,纤腰曳曳,宛如湖畔细柳,争似嬉间。 席间众人见常日最不起眼的姑娘今儿竟这般异彩,不免又堪堪叹作“惊鸿一瞥”。 莫辞原就兴致不高,一见江予初拉耸着头回来不禁心一颤,指中的乐也跟着错了三两音。 直到见着王知牧送来“无碍”的眼神,才略略安心了些。 沈格桑很是清楚其中的玄妙,但见他一心用在江予初身上,她只不动声色地舞着便罢。 舞尽乐停,接来的又是众人的掌声喝彩。 莫学恩见素来唯唯诺诺的沈格桑肯露脸,还舞得那样动人,自然是为着她高兴。 待她谢了赏便连声叫她过去同座。 看得江予初愈发烦闷。 也闹得莫辞愈发虚浮。 ——是怕她为着方才的事同自己置气。 “斯年是能喝酒的,今儿怎得这样无趣,莫不是文扬县主不能饮酒,竟还管起夫君来了?” 莫离见他心不在焉的,便玩笑地说道。 “陛下说笑了。”莫辞堪堪回神,而后举杯相敬:“恭敬陛下。” 莫离吃了一盏又笑了笑,“你和沈四姑娘曲舞相配甚好,想来不是一日之功啊。” 莫辞勉强堆了个笑:“是沈四姑娘舞步灵动,臣弟不过沾沾光罢。” 莫辞说完又有意无意地往江予初那头看了一眼,可她只低眉拨弄着杯盖,神色不明。 沈格桑闻声欠了欠身笑道:“是殿下过谦了,殿下弦音如行云流水,风姿不减当年呢。” 莫离忽的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样互捧实在无趣,依朕来看,倒不如各饮一杯,也算敬了方才合作一场。” 沈格桑趁势举起酒盏:“陛下说的极是,臣女敬璟王殿下。” 这一顿饭吃的他是心惊肉跳,生恐哪个举动会惹得江予初不悦。 哪知这姑娘全程只顾着自己用膳,最多也就是时不时往莫学恩那头看上两眼。 闹得莫辞是更加七上八下了。 怎么都不看自己一眼。 莫不是。 生气了? 这不,好容易捱到散席,莫辞一上马车就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江予初愣了一下。 “生什么气?” “就、今日之事啊。”莫辞道。 江予初一脸茫茫然:“为什么要生气?” 莫辞:“……” 是自作多情了? “那、你见我和别的女人那样,你不该生气吗?” 莫辞有些不甘心地提醒。 这一瞬间,他忽的就觉得方才那些担心好生多余。 同自己插在她和陆长庚之间一样多余!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爱我。”莫辞忽的拧巴了一下。 江予初仍是无声,只用一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我就说那日她来,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你就是不爱我,不在意我!” 莫辞忽的添重了语气说道,眉心一拢,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江予初顿了顿,原本就有些沉郁的脸愈发冷然。 默了半晌,终是忍不住堪堪摇头:“你指定是有点毛病。” 莫辞唇角鼻翼微微抽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