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亦是承国公府的一场噩梦。 近日池昭害喜得难受,好容易静下来入了眠,就听匆匆跑来的小厮说承国公府被王知牧带人设了围。 江怀宇安抚了池昭,带上府兵气势汹汹地去了。 王知牧只道:“只要王妃跟殿下回了府,自然能保承国公府上下无虞。” 江怀宇一阵气血上涌,操了砍刀就想动手,王知牧又说:“承国公府是不乏猛将的,那不知,礼部尚书府能战几何?” 江怀宇当即就被震得退了半步,“你真当皇亲贵胄就能肆意妄为了吗!” “长嫡舅将军谋害亲王在先,逼迫殿下签和离书在后,二嫡舅觉着究竟是谁在肆意妄为? 还有,今儿的事最好烂在肚子里,毕竟闹上朝堂,于江家实在无益,一个不慎怕是还要牵连承国公和礼部尚书。 不过殿下心慈,特地叮嘱我不许惊了二夫人的胎,也说了只要王妃无碍,璟王府,承国公一脉,仍是至亲。” …… 璟王府。 莫辞原就身子虚,方才一番闹腾更是耗尽了体力,刚下马就晕了过去。 江予初视若无睹地从他身前擦过,直接回了星月阁。 郎中只能把主子送去了书房。 江予初站在房门口,站在风如疾往日值守的位置愣了许久。 “大煜太疼了。” 再次回到这里,她禁不住想起风如疾的血,想起他咽气前说的要她远远离了大煜。 风如疾。 有生之年只劝过她两件事。 远离陆长庚。 远离大煜。 好像都被他说对了。 但她却从未依他所言去做过。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 他会不会怨念太深不肯离开,每日就那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步步落入旁人的陷阱。 会不会,某个午夜他还站在这里,一边恨着,一边听着她和害死他的人寻欢苟且? 微黄灯火打在她的侧脸,晃着她的眼。 风如疾已经没了。 可江家还在。 今夜他将江怀信和江家逼到穷巷的强硬手段,不会是最后一次。 玉石俱焚来的容易。 可江家何辜。 父兄何辜。 嫂嫂还有那未出世的稚子何辜。 他要的,左不过是一个“阿尧乖”,给他就是。 江予初轻轻笑了声,抬手推开门。 浓到几近窒息的水粉香扑鼻而来,跟在她身后的安然、乐心都忍不住用帕子扇了两下,而后急忙去开了窗。 江予初慢步走进去。 外阁软榻、案台,乃至里卧梳妆台、床榻、软椅。 无处不是她用过的衣物、首饰。 而那浓重的香粉正是从这些传来。 “要不姑娘先去沐浴,奴婢把这里收拾一下。”安然道。 “他愿意就这样吧。”江予初踏着往日常用的梅簪徐徐走进去,碾碎玉饰几瓣。 “往后,我的事不要再和江家说了。” 这一夜。 星月阁乃至璟王府上下显然比常日更加严了防守,严到几近各处角落都能见着寒光剑影的护卫。 只是这些护卫个个都放轻了步履,阖府上下出奇的安静。 直到后半夜。 主屋咳声及措不及防的一声惊叫蓦的划破静夜。 “郎中!” “不好了,不好了!姑娘又吐血了!郎中!快传郎中!” 惨切惊措唤声从后院一路狂奔,惊得莫辞一个颤栗猛然睁眼。 外头急措求救声儿愈发逼近,莫辞瞬间清醒,甚至顾不上穿鞋就拖上赵郎中踉跄着去了星月阁。 她已然昏死,枕边塌下正是污血成片。 莫辞顿在榻前怔怔地望着她,望着盆里淡红的血水,及脚下猩红一片。 那全是因他而起啊。 是他逼着她回来,逼着她留在身边,逼得她无路可退,叫她一再伤心伤身。 其实,他不是没有想过要应了她放她走,可每每一想到只要点了头她就不再属于他,想到余生竟再不能见到她,不能知道她是好是坏。 心里就痛得犹如刀绞。 自私就自私吧。 有她就好。 她在就好。 “阿尧…”莫辞踉跄着往前两步,却是一阵翻滚忽而涌起,冲得他哇了声干呕起来。 王知牧急得连忙上前替他拍拍背,却被他反手推开。 莫辞只手撑上桌角,尤为急促地深喘了几口气方觉喉间略略舒缓了些,心口却又如重石压顶,叫他胀痛难忍。 脑里当即翁一声,手肘一颤,身子也禁不住猛地晃了一下。 不过半刻,他又转身用双手撑住案台,将那仍在上涌的凌乱痛意强行压了下去。 待略略舒缓些,再看向她时,她脑上已插了林林总总七八根银针。 莫辞张了张口,头些日滚过一遍遍的千言万语,在这一瞬,竟什么也说不出口了。 赵郎中见他这样,便只示意王知牧出去说。 王知牧骇吸口气,“你这是什么混账话,从前还好好的,一个小产,怎、怎么就成这般了!” 赵郎中急忙拱手:“是了,想来是小人医术不精…”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